青木悬铃

此后无人与我言你,亦无人知晓我多想你。——罗云熙&朱一龙

日月朝暮——番外《是幸,是杏》下

苏慕衣:

天帝下朝的时候,很不凑巧,又是看到一堆的仙女妹妹围绕着夜神。不比往日叔父来下棋时的安静,此刻她们正叽叽喳喳说得正欢,一旁的夜神虽不常开口,面上久久地带着欢颜,如此,众人相处概是十分融洽吧。


天帝立于远处,闻得那一串串银铃的笑声,与身旁落寞的风过,截然感受到来自心爱之人的冷落。


“陛下?”立竫估摸着天帝该是下了朝便直奔着夜神去了,哪想到半路就见到了陛下。


天帝一抬手,示意他小些声,“何事?”


“秋怀君仙劫安度,已提早返回天界。”立竫一手抱剑,压低头颅的同时压低了声音,“仙君道,人间历劫百年之期,仙君府上有一杏树花开千载,如今功德圆满,恰逢杏果硕硕,意欲借此吉兆,献与陛下。”


“杏果?”天帝思忖着,问道,“秋怀君人在何处?”


“在九霄云殿候着。”


“随本座来。”


立竫紧随其后,错一步跟上天帝的步伐。


 


“天帝陛下!”秋怀君红光满面,果然是劫后新生之貌,尤显得生机满满。


秋怀君捧着一盒杏果,俯下身姿,“臣府上杏树千载方有所成,区区敬意,望陛下莫要嫌弃。”


天帝示意立竫接下,安抚道,“仙君渡劫归来,九霄云殿本应设宴洗尘,奈何缘机仙子卜算出错,如今只余一场空席,还望仙君莫要介怀才好。”


“天机重重岂能一一参破,缘机仙子为臣已付出甚多,臣除却欣慰,再无其他。”秋怀君一拱手,再道,“得陛下迎见,臣已是莫大荣幸。”


“仙君客气了。”天帝打开果盒,细细地打量着一个个浑圆饱满的杏果,“本座有一事,还需请教秋怀君。”


“何来请教,陛下不妨直讲!”


“仙君精通草木枯荣之道,可知晓这盒中杏果,是酸是甜?”


秋怀君爽朗一笑,“臣送与陛下这一盒,自然是最甜的。”


“那仙君可否割爱,再送本座一盒。”


秋怀君有心献礼,既得陛下喜欢,自然更是毫无保留,“谈何割爱,陛下若是喜欢,让立竫君与臣回府,拔了那杏树移栽至璇玑宫,又有何不可。”


“无妨。”天帝挥挥手,拂了他的好意,“本座只要一盒,酸的便可。”


“酸的?”秋怀君怀疑自己听差了,又问了一遍。


“最酸才好。”天帝应道。


 


待秋怀君离开,天帝遣了立竫,“待秋怀君献回杏果,送至夜神那里。”


“啊?”立竫手捧着一方果盒——名之曰最甜的杏果,想着秋怀君那盒最酸的杏果,实在不敢相信此话出自天帝陛下之口,“陛下,确定不是臣手上这盒?”


“本座说得不够明了吗?”


“不敢,臣即刻前去南天门候着秋怀君。”


立竫吓得登时缩作一团,真不知天帝陛下是哪里不对劲了,连平日里心心念念的宝贝之人,都有如此脸色,他一介小武官,又岂敢在此时此刻挑战陛下天威。


其实立竫如何晓得,天帝何尝会给夜神脸色,充其量不过是以物明志罢了。


玲珑心思他是无缘参透,忠肝义胆倒是十成十足,立竫尽职尽责地守候在南天门,不多时便等到了那一人一盒。


“秋怀君来得如此之快!”立竫抱拳谢礼。


“陛下所需,本仙君岂敢大意。”秋怀君将果盒奉上。


“酸的?”立竫再问一遍,为求稳妥。


“顶酸顶酸。”秋怀君皱着眉,仿佛吃了一般,不禁打着牙颤,“求甜不易,这酸本君倒是还有好几盒,再送立竫君一盒如何?”


“不、不必了!”立竫连连拒绝,亦如闻到这盒中的酸味儿,酸得都结巴了。“陛下差我办事,便不与仙君闲谈了。”


“立竫君慢走。”


“秋怀君不送。”


离开南天门,立竫脚下一刻不停,捧着果盒,便直奔昙花园去了。


他人到时,昙花园的小仙女们已然离去,唯独剩下夜神一人,园里成千成簇的雪白昙花便只向着他一人,风偶尔经过,一缕缕是沁心舒怡的香阵。


立竫一面将果盒献上,一面不停道,“夜神殿下,这是陛下命本将送来的。”


“立竫君总是唤我殿下,于礼不合。”夜神自然熟知立竫,立竫年幼入将,随天帝左右征战沙场,是天界一员难得的虎将。


“本将只听命于天帝陛下,夜神殿下莫要分说。”立竫的拒绝,一贯的很干脆。


“这是何物?”夜神心思不在盒子,奇怪天帝为何此时还未回来,却遣了立竫来此送这样一方精致的木盒。


“一盒杏果。”立竫如实回答。


“杏果?”夜神打开盒盖,一股酸涩的味道已扑鼻而来,不觉微微纠起眉头。


立竫亦是闻之胆颤,思前想后,才道,“是,陛下让本将送来。”并未言明让你吃下,这后半句立竫虽是有心,却是不会说出口的,天帝的旨意从来都是他的铁律。


“难不成是要我看吗?”夜神心思剔透,径自拿起一颗,乍一咬下,口间舌面俱是一创,恨不得眼泪都掉下来。


他眼中就此蓄着迟迟未掉落的泪光,沉默片刻,蓦地却笑了出声,“好酸……”


“你笑得可不像好酸!”立竫见他眼圈都泛起了红色,晶莹的泪光浸润着眼眸,模样好不惹怜。


“我笑得是,陛下比这还要酸。”


夜神忍着味中酸涩,终是明白天帝今日迟来的原因,正如天帝所言,“分明是怪罪于我。”


 


只有天知晓,天帝为何一再迟来。


繁花道上,天帝正跟在两位小仙子身后,虽说是光明正大地跟着,却也是敛气收息的。两位幸运的小仙子便是刚从昙花园回来,一路上兴高采烈地议论着方才与夜神相处之事,这才吸引了天帝的目光。


“夜神哥哥,可真是偏爱天帝陛下。”一名小仙子不满道。


“莫再叫哥哥了,没瞧见夜神可不大高兴,他一贯温柔体贴,冷起脸来叫人好生伤心啊!”


天帝不禁腹诽,若再放任你等无礼亲近夜神,伤得便是本座的心。


“好吧。今日月下仙人未至,棋盘空置,反倒能与夜神说上不少话,真是太好了。”


“是呀是呀,真希望仙人明日也不要来了。”小仙子突然苦恼道,“但是夜神只听到关于陛下的才与我们搭话,回去定要向其他上神多打听一些,才好说与他听。”


“呜呜,我也觉得夜神偏爱陛下,每次说到陛下的事,他的眼睛都溢满了光彩。我平日总喜欢盯着他的眼眸瞧,他温柔和煦,眼眸就像一潭深水,柔柔静静,可方才提及陛下的时候,像是深潭里折了光一般,好生漂亮的!”


“怪不得陛下总是下了朝便霸着夜神,这样好看的人,让我看一千年也不会疲倦!”


“嗯嗯!”


夜神本就是他的人,何来霸占一说?天帝陛下终是再也听不下二人对夜神的想入非非,折回了昙花园。


 


夜神煮了茶,安坐在玉石小桌等着天帝。


天帝甫一落座在侧,便嗅到一股茶香,醇厚的香气中敛着涩味,升腾的热气蒸得周遭有些许湿润。夜神将一杯茶推近,笑道,“此茶去心酸,正对陛下的症。”


天帝未动茶,只问道,“送来的杏果,你可尝了?”


“尝了。”夜神挤着眼睛,“甚酸。”


“那这个呢?”


天帝起身,走至夜神面前,拦腰将人一把送入怀中,低头吻住了他的唇,一点一点的厮磨,一点一点的纠缠,仿佛要将他的未觉吞掉。


待夜神回过神来,发现天帝仍等着他的回答,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,眨也不眨。他难抑发笑,怎得如此倔强。


“更酸。”


“还请这世上唯一可以去我心酸的人,搭救本座。”


除却古早相遇之时,天帝便很少在他面前自称本座了,偏偏是此刻又听闻此二字,恍然察觉自己竟令一个何其强大的心染了酸症。


寝殿离昙花园如此之近,或许是个意外,但从杏果送至他面前,绝对是有预谋的。待夜神认清处境,已然被脱得差不多干净,身后的温凉的被褥,身前是炽热的天帝,惹得他又不甚清醒了。


夹缝中,他仍试图挣扎道,“青天白日的,你不要如此。”


天帝一只手撩抚在他的腰间,唇角噙着他的耳垂,轻声道,“我偏要如此。”


夜神无措,感受着天帝细细舔着他脖颈,落下的呼吸与吻皆是天帝所赐,逼得他只得高仰着,频频喘息着。


“啊…登徒子……”夜神咬着牙,被自己惊人的喘息羞得满面红霞。


“承蒙谬赞。”天帝轻笑。


 


次日夜神醒来,天帝已然去了九霄云殿。


夜神扶了扶自己腰,浑身酸楚,想起昨夜被折腾得如此之惨,不禁愤懑道,“荒淫无度。”


无意间瞥见不远处桌面上,放有一方眼熟的木盒,盒上雕着杏花春雨,花下浅酌之景,那日立竫送来的杏盒上亦是雕刻着夏日莲洲,泛舟折藕之情,细想疑是出自一人手笔。


不过,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,这木盒都放得甚是惹眼,他又岂会注意不到。想必是天帝故意放在此处,上次是酸杏,这次又是何物?


夜神凑近些,这才发现盒盖上留有一条精致的玉镇,正压在一纸书信之上。信上的字迹他自然认得,气势雄浑刚好配得上天帝二字。


纸上只有寥寥数字,夜神却忍不住在心间默默念上一遍,复又一遍。


——甜的,莫贪多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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