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木悬铃

此后无人与我言你,亦无人知晓我多想你。——罗云熙&朱一龙

【天帝玉x夜神玉】日月朝暮⑩

苏慕衣:

剑气几度交锋,如擎天之斧摧山劈海,天帝却在此凶险紧张时刻,生出意外。


或许是受金丹之力发酵,温养于天帝逆鳞之下的夜神神识试图苏醒,渐渐复而沉寂。天帝剑锋正与魔君相抵,只恐浑浊魔气趁逆鳞之伤触及夜神,遂一振半臂将其逼退数尺!


“怎会?!”魔君以剑点地,心中不乏惊骇,他与天帝交手时只觉天帝修为深厚全无半点久病之相。缠斗良久,自身漆黑衣袍之上染着不甚惹眼的鲜血,只在嗅时烧得心头燥火,喉间更是血气翻涌,直欲呕出,“天帝果然心机深沉。”


眼下却是双方均不得好,天帝战甲有损,银冠松散,额前垂落的青丝不时沾惹上嘴角的残血,持剑之手亦有刺目之色落下。


“跟本座谈深沉,魔君勾结太衍仙人等人暗中诟病本座,手段倒显光明?”天帝投以睥睨。


“原来你早有防范!”魔君倒也不似全然意外,忽而呕出一口鲜血,咧开一记残忍的笑,“哈哈哈,那你以为你与太上老君密谋之事,瞒得过谁呢?”


天帝眉目促狭,杀意更浓。


他身披战甲血衣,手持沥血之剑,躯体内外流淌的血腥一再成全了他的杀气,在魔君所见,他如此形容竟神魔不似,直令人心生莫名恐惧。


 


眼见一击触怒天帝,魔君挥袖拭过面上残血,内心则更加笃定,天帝既无旧伤在身,加之金丹辅助,实力该远不止如此。“如何?你耗费浩瀚修为滋养血影,意图用其傀儡取代本君吗?”


古早魂禁之术,献祭人将心血赋予形化,自灵识之中炼化而出,其中剥离之苦实非常人得以想象。纵然天帝修为如渊,加持金丹之力,亦不能免于分噬之痛。


“凭你,也配本座费神!”天帝眼神刹那明灭,聚做寒光一束,目光所及皆受到盛然神力冲击。


魔君所言虽与天帝初衷相差万千里,过程大抵却是相通。为一挽夜神神识消散之颓势,天帝以身犯禁以血气滋养之,然正值神魔开战之际,为天界保全胜算,为夜神保重灵体,故而寻得金丹。


“本君不配?哈哈哈哈……”而无论其目的为何,皆无法掩盖犯禁之实,魔君阴狠地笑着,自袖下隐隐虚持一物,一枚轻灵小箭,箭身之上裹有金光。他的身躯似是遭受钝击一般僵直,持物的手更是不可抑制地颤动,手心乃至手臂被箭身圣气灼下焦痕,一瞬出其不意,挥向天帝。


天帝登时挥袖以卸下此物力道,却发现此物并不畏惧仙力,眼见其直逼眉心而来。千钧一刻,天帝双手凝气化墙,只得将之拦在空中。


不远处魔君即刻长挥其剑,然而并不是迎砍向天帝,竟是毫不犹豫地落在了自己手臂!闻一声惨痛长啸,他单手抱臂,痛得浑身大汗,抬起痛失血色的头颅,嘲讽道,“区区一条手臂,你倒配本君费神……”


“此箭至纯至圣,外界只知是我魔界心头大患,然今时对付你这般向天借命之人,更是势如破竹。”魔君只需想到天帝即将丧于他手,便不可自已地逐渐放肆,享受起食人痛苦的滋味来,“本君就眼看着,看你所余修为能撑到何时!”


人算何如天算,魔君闻听天帝有疑利用金丹举措,便想到了魔城先祖暗自封留之物。既是魔城心患,世人皆以为魔城必毁之而后快,谁又能想到,如今正中先者下怀,天帝暗养血影以致修为所耗甚多,即便凭借金丹所得潜力如何强大,对其亦犹如泥牛入海,终成虚妄。


天帝渐渐力竭,不难察觉其中奥妙,除却金丹之力,他几乎失了与迫在额心之箭对峙的胜算。


陡然间,他双手脱力,意识一刹陷入昏暗,任凭箭身直直刺入眉心。


 


“天帝,你亦不过如此!”魔君满是讥笑,千年蛰伏与一臂之仇,换来手刃天帝一统六界,这种感觉果然令人愉悦非常。


周遭厮杀声不绝于耳,天帝双目空洞,双臂垂落,仍旧维持着站立的姿势,仿似困于最后一刻的惊讶,来不及清醒便陷入沉寂一般的死。


悠悠地,他茫然的眼眸里蓄着迟来的泪光,颤巍巍地逼红了整个眼圈,就连眼尾也经受不住这般灼热烫得红作一片。再没有如此沉重之物,携着千钧之力生生夺眶而出,跌落在脸颊,在嘴角压出一弯微笑。


 


原来,夜神不过是昙花大梦一场。


他本是璇玑宫门前,满园中一朵再平凡不过的昙花,与他无异的纯白花瓣,与他无异的羞涩内敛。


若非要说有何区别,他倒是有一个秘密,一个无法开口的秘密。


他的天地,是睡着了的天地,即便有月色的时候,给他的感觉也只有些慷慨的灰白。朦胧中,浑浑噩噩里,多多少少总有些许昙花盛着月色溢开来,花共叶发出颤颤艾艾的轻吟,他亦曾试图醒来,试图同他们一起欢笑,只不过睡梦尤深,他尤似哑了。


不知过了多少如斯单调又苍白的日子,他才开始注意到,园中偶尔会有人留步赏月,总总会听得几株昙花欣喜盛开的声音,随着风索索着对他的爱慕之怯。


 


月色敞怀,他能听到杯盏碰于石桌的轻叩声,三杯两盏,不知饮的是酒,还是茶水;夜风披身,他能听到衣衫摇曳袖间灌作的鼓鼓声,胸怀意气,不知为的是静,还是热闹;他对天帝心生好奇,越是看不得他的形容,越是在意他的一举一动。


他只知晓天帝似是不爱笑,偶尔地自言自语,大约也只是月色般的冷冷清清。不变的是,周遭依旧充斥着压抑的激动,诉说着天帝如斯天人之貌,眉如青锋眸若寒星,一袭长身如玉,一眼相逢半世梦中尤重逢。


由是,一心向月而又花开不能的他无端生了闲心去惋惜别人,心心念念,分明是如何好看的人,却怎地是个冷情之人。


一日复一日地,含苞待放地扎根在天帝回殿的路上,或是路过,或是驻足,他只管倾听着,伏在他踏过的土地上,独自享受着两个人的寂寥,默然欢喜。


 


又一日,遥遥的月光照入昙花的睡梦,他隐约察觉到了陌生的碰触,却绝不是风的故意。分明是温柔的抚摸,或是他的指尖,或是他的袖口,亦或是他的衣摆,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层又一层野望,若能看到他,悄悄地看上一眼便好。


“咳咳。”天帝忽感不适,驱着鼻翼间的凉风,不耐地轻咳。


“陛下?”他身边忽而多了一道女声,话中透着情切,“夜深露重,陛下不如回寝殿吧。待会邝露煮一些昙花清茶,给陛下润一润喉。”


他有一刹的怔然,此话仿佛那仙子正是指着他所说,窥视上神,理应行入药煎茶之刑。


“无妨。”幸而天帝拒绝了。


他在心底偷偷地舒了一口气,为自己的心虚不觉发笑,风一过,摇摇曳曳地乍以为听见了自己的笑声。


彼时,他仍不知晓天帝身患旧疾,岂是几朵昙花入茶可以治愈的。彼时,他仍安于沉睡,只在梦中热爱着月光,期待着醒来能见他一眼。


直至有一天,他许久未听见天帝的声响,在那夜沉静而又殷切的月光中,私自学会了挂念天帝。


忽地,他听见那位仙子,略带哭声的呼唤,“陛下!”


说来惭愧,他并未听清仙子的凄切,一心只系于那两个字上。他的天地自此漏进了斑斑月光,渐渐又撕开一道裂隙,他欣喜,全然忘了当时月辉亦是热情极了。


“退下。”天帝的声音仿佛就停在耳畔,大约是走到了他身边。


邝露极不情愿地后退,挣扎着挪动沉重的双腿,低低回道,“邝露退下!”


心中隐隐不安,不知二人争执所为何事,他似乎听得见天帝略显沉重的吐息。熟知情急之下,他的视野豁然明朗,甚至在睁开眼的那一刹,与天帝目光相接,恰好绽放在他的凝望里。


此刻只有天帝一人驻足庭院,洋洋洒洒的月光披了一身,浑然是梦中走出的人,惹得周围众多昙花竞相绽放,为他一展芳姿,他亦终成了其中的一束。可天帝何止是不爱笑,他的眉心紧皱着,眼中更是噬心彻骨的伤痛,频频咳着,风间嗅见了血腥之气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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